台灣會希臘化嗎？

2015年，《今周刊》將台灣類比為希臘，理由是退休金總支出占過高的政府「財政支出」，不只年金會破產，連國家都會破產。根據《今周刊》的調查，有將近65%民眾擔心或者非常擔心「台灣因為年金問題而希臘化」。2016年，蔡英文政府領導的年金改革，政府財政困難也被列為最重要的考量因素之一。

常聽人說：「橘子不要跟蘋果比。」簡單的一句話道盡「類比邏輯」的深意。《今周刊》認為台灣會希臘化，有沒有橘子跟蘋果比的問題？《今周刊》和蔡政府都從政府財政支出的角度看年金問題，能夠看到全貌嗎？

OECD出版的“Pensions at a Glance 2015”，是總統府國家年金改革委員會許多分析和比較的根據，該分報告的第9章，提供的指標中，除了政府預算中年金支出的比例外，另外一個更重要的指標，是退休金的「公共支出」(public expenditure on pensions)占「國內生產毛額」(Gross Domestic Product, GDP)的百分比。

表6.1

2015年					2011年
國家	退休公共支出%GDP	受雇者平均所得  美元	65歲老年人口%	政府支出%GDP	退休年金占政府預算%
義大利	15.8	36,891	21.7	50.3	31.9
希臘	14.5	24,424	20.2	55.4	28.0
法國	13.8	45,325	18.7	57.0	24.6
奧地利	13.2	51,557	18.7	51.6	26.1
葡萄牙	13.0	21,115	19.4	48.4	26.4
波蘭	10.8	11,978	15.3	41.5	24.9
德國	10.6	55,649	21.4	44.0	23.4
西班牙	10.5	31,683	18.3	43.8	22.9
芬蘭	10.3	51,965	20.4	57.0	18.7
比利時	10.2	56,269	18.6	53.9	19.0
日本	10.2	40,765	26.4		24.4
匈牙利	10.0	11,526	17.6	50.0	19.9
捷克	8.9	13,637	17.6	42.0	20.5
盧森堡	7.7	66,074	14.4	42.1	18.1
土耳其	7.5	12,164	7.7		20.2
瑞典	7.4	52,272	20.0	50.2	14.3
美國	6.7	50,075	14.7	37.7	16.1
瑞士	6.6	91,179	18.2	33.9	19.5
丹麥	6.2	64,654	18.6	54.8	10.8
英國	5.6	66,539	18.1	42.8	11.7
荷蘭	5.5	51,165	18.1	45.1	10.9
挪威	5.4	72,602	16.4	48.8	12.4
愛爾蘭	5.3	41,739	12.6	29.4	11.2
紐西蘭	4.9	42,718	14.7		11.1
以色列	4.8	33,466	10.9	39.7	11.4
加拿大	4.3	42,689	16.0		10.5
澳州	3.5	65,195	15.0		9.7
韓國	2.2	36,457	13.0		7.4
冰島	2.1	53,779	13.4	42.9	4.5

根據OECD的統計資料，OECD國家退休公共支出平均占GDP的7.9%。被台灣視為警戒的希臘，2014年時，65歲老年人口比例為20.2%，政府支出占GDP的55.4%，退休公共支出占GDP的14.5%，2011年時占政府預算的28.0%。2015年時65歲老年人口比例較接近台灣的是美國，占14.7%，政府支出占GDP的37.7%，退休公共支出占GDP的6.7%，2011年時占政府預算的16.1%。

表6.2

	GDP	各級政府支出GDP%	中央政府支出GDP%	退休公共支出GDP%	退休支出占政府預算%	65歲老年人口%
希臘		55.4%		14.5%	28.0%	20.2%
美國		37.7%		6.7%	16.1%	14.7%
台灣 2015年	16.112兆	2.509兆	1.940兆			12.83%
		15.81%	11.55%
OECD 7.9%				1.273兆
希臘14.5%				2.336兆
美國6.7%				1.08兆

2014年時，台灣65歲以上老年人口占12.00%，GDP約新台幣16.112兆，中央政府歲出約1.940兆，各級政府歲出約2.509兆， 分別占GDP的12.04%和15.57%，與希臘和美國的55.4%和37.7% 相較，明顯偏低。至於退休公共支出，若要達到OECD國家的平均水準，應該是1.273兆，幾乎是中央政府歲出的七成，各級政府歲出的一半；若是希臘的14.5%，是2.336兆，不但遠超過中央政府的歲出，也超過各級政府總歲出的9成，但只占希臘政府預算的28%；即使是美國的6.7%，也幾乎是中央政府歲出的6成，超過各級政府歲出的4成，但只占美國政府預算的16.1%。

台灣不是OECD國家，蔡政府的年金改革雖然大量引用OECD的數據，但卻沒有建立和提供相關的數據，作為年金改革的根據，以致於要根據事實與證據制定政策很難，但橘子與蘋果亂比以危言聳聽卻很容易。台灣政府歲出占GDP的比例偏低，用政府財政支出的角度看年金問題，或是以政府財政困難作為年金改革的訴求，把台灣類比為希臘，不但有橘子跟蘋果比的問題，還看不到年金問題的全貌。